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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冰涵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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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弟子见过师父。”柳玉岚和柳玉安齐齐行礼道。

  柳玉安同柳玉岚一回山门,门前轮值的外门小弟子便报说掌门要他们速去青崖堂。二人自然不敢怠慢,不及整顿衣容换上门内服饰便奔去青崖堂。

  此时背转着身的掌门,听到弟子行礼也转过身来。

  这掌门着一身青蓝衣裳,须发皆白,竟然年逾古稀。但一身风骨犹如雪压青松翠柏,风拂节节玉竹,挺立不倒。

  此时在他身前行礼的二位得意弟子在师父面前气韵敛藏,一个闲云野鹤心中却荡有一片秋岚包含万千;一个心怀家国如那冰泉润玉寒澈清幽。与他的风骨相比,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  只是相比起来,他座下幺徒柳玉安才只十六岁,三弟子柳玉岚也才只长柳玉安八岁罢了。

  “不知师父令弟子前来,是有何事?”柳玉安又是一行礼,轻声问道。

  “小七啊,如今不论是江湖还是庙堂,柳氏内外门只怕都无一日安宁。皇帝已日渐糊涂昏庸,总有一天会彻底变为傀儡,虽还可撑个一年半载,但终究需要咱们早做打算。”柳掌门扶起行礼的弟子,深沉的目光轻轻与他们的目光交汇,又开口----

  “这次虽说暂定是你去做,但----惯常是你同玉岚相搭,可这次一来他要处置江湖的事,二来为避嫌疑不能前往,所以换做你母亲当年安排之人,总是不妥的。此等稍有不慎便会丢命的事,师父还是希望你能慎重思量。为师,还是希望你能和玉岚一起处置江湖事的。”柳掌门一脸疼惜地看着柳玉安,似乎是在盼望她说出不去的。

  柳玉岚听得这话,虽一直心中宽泛,但毕竟期待师妹能留在国中,也是微转神来瞧着师妹。

  柳玉安却仍是面上不动,真如寒玉坚冰,沉吟片刻开口道:“师父和三师兄的心意小七都知晓。如今既然国家需要,那便需是我去。”

  “当年母亲将玉珏和剑托给了我,便是希望我去完成她未了的心愿。只有不负国家,不负母亲遗志,小七才能不负自己本心。”柳玉安一撩裙摆,直直挺身跪下,腰间玉珏轻碰,击出的脆音让在场的三人心绪皆是一荡。

  “可小七啊,皇帝年迈体衰,国内党争激烈。此次是柳氏私自派遣,无皇诏,无密函。若是成功,他日归国无人念你功德;若是失败,轻则归国被安一个逆臣贼子的罪名,重则,尸骨将永远在那异国他乡啊!”柳掌门看着跪下的弟子,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也陡然被泪水浸得浑浊。

  “阿灵日后是做君王的,她不是公侯主之的公主;柳氏日后是要做明君臂膀的,它不是朝堂中人随意操使的冷箭;边境子民是要过安定生活的,他们不想今日为颂国人明日为厉国人;我大颂百姓是要年节时家庭团圆的,他们不想每每吃年饭时还要先给亡亲供上一份.......”柳玉安平静道来,不看师父,也不看师兄,目光水波不兴,低垂着看着腰间玉珏。

  “败国,自古便无资格同胜国谈安定。如今和谈虽已经渐成,可又能换回几日平定?若是战事再起,所希望的将全部落空,所不希望的将皆成现实。但我希望,有我的存在,能让大颂打胜仗,让希望的不再只是一个希望。我大颂本不弱!皇帝不奢,百姓不懦,政治清廉,文官直武官正!如今战事失利和谈退缩,只是因为皇帝老矣,太多人想得到那个位子一时欲望蒙蔽罢了。大颂根基仍在,若此时不放手一搏,大颂何日可兴?百姓何日安宁?”一番话语铿锵,虽仍似无波无浪,可层层风云迭起,柳掌门和柳玉岚平素从未见过柳玉安如此说话,竟都是一惊,也不作声,听她继续说下去。只是心中,尽是一片冰凉。

  可再听,音调一转:“弟子已经做此决定,万望师父原谅弟子不孝。”柳玉安说罢,敛手,抬头凝视师父的泪眼,右手交叠在前,附身,磕头。

  三师兄垂首,摇头轻叹,不再多言,退到了堂外。

  柳鸿清定定地呆看着自己的幺徒,转身去,这个风骨傲然的一代宗师,历经了多年的风云波折的柳氏掌门,一滴浑浊的老泪滑下,滑过面上的皱纹----那刻尽了一生阅历中的不舍、无奈的皱纹。

  “你母亲留给你的那把剑,我至今还没给你。既然你今日当真做此决定,我就不应还扣着不给。”长叹一声,柳鸿清默默地扶起柳玉安,从她腰间解下佩剑,转到堂中屏风后。再出来时,手中已是一把月白的长剑。触目,寒凉彻骨中却又蕴藏一番别样的滚热。

  “谢师父。”柳玉安双手接来,只道这三字。